步履蹒跚，酒气熏天，手中还摇晃着酒瓶。

等到他又哭又笑地坐稳时，已经是拂晓了。

金发的少女蜷缩在墙角，此时正抬起头好奇又担忧地看着少年，少年又抬起手一个劲地把酒瓶中的酒向着嘴中灌下去。

“请…请问…您…”她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少年连话都说不清了。

“您…去了哪里？”

“酒…酒馆…”他抬起手，把酒瓶递给少女，“达斯特妮丝…你…你…你也…”

少女轻轻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站起来，然后缓缓向着少年的方向挪动。

少年脸上挂着泪水，可是还是用傻得出奇的笑容鼓励少女向他走过去。

金发的少女颤抖着双手接过酒瓶，虽说亚特兰收手的动作有点大，差点吓得她把酒瓶丢在了地上，不过还算是成功地把酒放在了桌子上。

“您…怎么了…”

“我…我就——没权利夜不归宿吗？”仿佛是舌头都打了十个以上的死疙瘩，“我就…必须是——模范好孩子吗？”

金发的少女仿佛是有些害怕面前的醉鬼。

“我就…必须成为大家…都想要我成为的人吗？”他不知是在质问着谁。

“达斯特妮丝！我问你，我爸爸和我教父，都想让我成为商人…文森特那样会赚钱的…”他指着少女的鼻尖咄咄逼人地说，“你喜欢文森特那样会赚钱的吗？”

少女把头摇地像机械怀表的摆锤一样。

“那，喜欢我吗？”亚特兰这么问着少女。

少女仍旧那样摇着头。

“那我就把你送回文森特那里！让你吃鞭子！”

少女一下子使劲点起了头。

“嘿嘿嘿…”像个傻子一样，亚特兰笑呵呵地想要站起来，然后腿一软。

“扑通”地一下，亚特兰摔倒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少年拼命地用手撑着地板想让自己爬起来，可是怎么啦？谁在地上倒了油？为什么双手总是打滑呢？

“达斯特妮丝…扶……扶我…我起来…”

少女颤抖着靠近亚特兰，一点点地把手伸向他，亚特兰可能完全忘了打算扶自己起来的人，是个瘦弱的少女。

他像是摔倒在树下的人那样，自然地抓着手边的“树干”然后把全身的力气都托付于之。

他抓住的，是少女的胳膊。

“呜！”

“啊！”

少女和少年同时惊愕地高声叫了起来。

少女失去了平衡，然后向着一边的药架上撞去。叮叮咣咣作响的是一瓶又一瓶的药水。

摇晃，然后就像少女那样失去平衡。

少年一把拉住少女的胳膊，把她按到在地板上，整个人骑了上去，毫无破绽地护住了她。

“砰！”“啪！”“噼啪！”

少女碧蓝色的瞳孔因为惊讶而颤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惊讶。

这就是“保护”吗？这就是“保护”吧！

等等…怎么回事…少女这么不可思议地想着。

少年直起腰，然后迟钝地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和药品的液体，有些失落地叹了一口气。

“没事吧？达斯特妮丝？”

“呜…啊…嗯！”

“那就好…那就好…”他重复着这个词，然后蹲下，轻轻地捡拾起玻璃碎片。

但是即使是曾经为医生那样细心的酒鬼，也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完美地做到不受伤而收拾干净玻璃地步的。

而醉鬼往往感觉不到疼痛。

血腥味缓缓从少年的手中慢慢地弥漫出来。

捡拾碎片的那只手还好，盛着碎片的那只…不，应该说是握紧碎片的那只手，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列克星敦先生！”达斯特妮丝叫了起来，“你的手！”

少年放在胸前的那只拳头里不断地向地面播撒着血花的种子。

“哎！”他吓了一跳，手中的碎片掉了一地。

张开手掌，细小的伤口布满了整个手掌。

醉鬼以为那是不小心抹到手上的颜料，于是不停地将手掌在衣服上擦拭，可是才擦干净的血又冒了出来。

“列克星敦先生！”

“达斯特妮丝…”少年放弃了擦血的动作，像个傻子那样看着少女，“好痛啊…好痛啊…”

“…”少女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这里…这里好痛啊…为什么…”少年指着自己的心脏说着，“明明受伤的是手才对，为什么这里…这里那么痛呢？”

他指着自己的心脏，用着疑惑的表情问着面前的少女。眼泪不断地滑落，少年的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流泪那样。

“痛…好痛……”他不知对着谁说道，声音小的可怕。

他轻轻走近少女，奴隶少女并不知道他要干嘛，虽然害怕，但是她知道，面前的这个少年应该…不，应该是绝对不会伤害她。

少年低下头，把头放在少女的肩膀上。

只是换了身份，金发的受伤者大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