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骨骼散落的声响此起彼伏,失去了施法者魔力的支持,死亡召唤的诞生物回归了死亡。

我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的鱼人,淡青色的打刀将它的头颅钉在岩石地面上,诡异的蓝紫色从它的尸体下流淌出,蔓延开来。

——结束了么?

一阵脱力感涌出,这是魔力消耗过度导致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方才那下次元裂斩灌注了我所有的魔力,否则这场战斗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结束了。

但是还是有一种不安徘徊在胸口。

要说这不安是从哪里来的,大概是「死亡系魔法」的「死亡」这两个字吧。

作为成天与死亡魔法打交道的施法者们,死亡对他们而言就是结束了么?

恐怕不是的。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凝重,四周的氛围也开始诡异与阴沉起来了。

「小心,有哪里不对劲。」

法米奥走到我的身旁,满脸凝重地看向鱼人祭司的尸体,五系纯粹施法者的魔力感知本能似乎让他察觉到了什么,亚伦与渡鸦也围了上来。

「你的这把刀可能要废了。」

渡鸦似乎知道些什么。不难理解,暗影与死亡本来就有诸多的相似之处,外行人甚至经常把他们混淆。

「什么意思?」

我投去疑惑的眼神。虽然这把刀不是什么太过贵重的物品,但它毕竟是我第一把正式获得的私人武器,同时也是16岁小成人礼收到的礼物,对我的意义并不小。

「诅咒。死亡法师们最擅长的东西。」

渡鸦回答。

「诅咒?」

「是的。尤其是杀死他们的东西,会被施加『以他们的生命为祭品』而发动的诅咒,是一种非常难缠的东西。」

渡鸦解释道。而在他说话期间,周围的血泊中飘出一只又一只的怨灵,那是死去的平民们被困在这里的灵魂,在死亡魔法的影响下,被敲上了无**回的烙印。

「啊——」

他们凄厉地哀嚎着,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拽拉着,无法离开这片区域,在幽暗的洞穴中显得格外的阴森。

「小心。」

我们四人各自撑开了魔力屏障,警惕地观察着这些怨灵。

「咿——」

如同被鱼线拉拽的鱼,怨灵们挣扎着被拖向洞穴的中央,也就是鱼人祭司的尸体处。

而鱼人祭司的尸体上,仿佛是侵蚀一般地,鱼人蓝紫色的血液顺着刀身一点一点地蔓延而上,如果仔细看的话,能发现这些血液自己绘制成了复杂的纹路。

关于死亡魔法的诅咒我多少也有在各类书籍中看到过,不过它出场率最高的地方还是在传闻中,因为它的神秘性而被奇异故事爱好者所热衷。

「吾愿以自身卑微的灵魂为献祭,诅咒眼前之人,此生必众叛亲离、郁郁而终。」

——在酒馆里听闻这样的诅咒,往往就是一段传奇故事的开始。

这样的故事我也是十分感兴趣的,不过当主角可能是自己时,我可开心不起来。

没过多久,蓝紫色的血纹就遍布了刀身的全部,散发着不详的气息,挣扎在周围的怨灵带着凄厉的哀鸣,被一点一点拽入刀身中。

「不要轻举妄动。」

渡鸦拦住了一边走上一步想要做些什么的亚伦。

正如他自己所说,这些死去的平民都是他的子民,即便生者已已,死者也需要安息。

「你即使现在毁掉了这把刀,他们也会继续以怨灵的形态在人间游荡。」

「那该如何?」

亚伦停住了脚步。

「没有任何办法。在他们被诅咒为怨灵的那一刻,这就已经是注定的结局了,我们能做的只能是不让他们再伤害到其他人。」

渡鸦拍了拍亚伦的肩膀。

「这世界上令人无奈的事太多了,该放开时不能犹豫,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我知道。」

亚伦叹了口气。

——「妖刀」,这样一个词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将怨灵封印在器具中的诅咒,我是听说过的,而现在在我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与传闻中「妖刀」的诞生是如此相似。

吞噬灵魂、甚至反噬主人的妖刀,绝对的不祥之物,但同样也代表了诱人的强大力量。

「所以说,这把刀现在怎么处理。」

我向渡鸦寻求意见,毕竟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对于妖刀的了解都仅限于传闻。

「将它封印在这里是最安全的选择,不过每过一段时间必须要来加强封印,又或者说……」

渡鸦看向我。

「如果你有能压制它的自信的话,可以尝试成为它的主人。当然,这很危险,我是不推荐的。」

是么,很危险吗?

也许吧。

在众人的目光中,我走到了这把妖刀前,伸出右手,握住了刀柄,怨灵伴着诅咒缠绕而上,想要侵蚀我的手掌。

然而,在触及到我手掌的那一刹那,它们就像碰到了滚烫热水的手一般,猛然收回。

——不好意思,我的这副身体可比诅咒可怕多了。

踩住鱼人的尸体,右手用力一拔。

「呯——」

带着清脆的声响与飞溅的鱼人鲜血,闪耀着诡异的锋芒的妖刀被我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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