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慢呢。”

凯特看了看身后的时钟,明显地露出了不耐的神情。

“没事,他不来就算了,正好这个天气适宜睡觉.......Zzz”

熟练地将围巾卷成足以包裹住自己的脸的形状,毫无紧张感和待客礼节的迈克罗夫特直接躺了下去,在这之前还不忘用大衣的领子遮住自己的头。

虽然说我个人对礼节礼貌一类的东西不太在意,但看到如此神经大条性格的人,也莫名地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惊喜。

“除了外表之外和你一点都不像呢,福尔摩斯。”

我调侃着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瘫着脸不断地用手指敲打桌子的福尔摩斯,与她见面之初,她给我的印象就是对礼节礼貌和人情世故一类的东西不太在意,但没想到当做出这样行为的是自己的血亲时,那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福尔摩斯也会露出如此无奈的表情。

“不过,迈克罗夫特这个人,其实很可靠的。”

大衣中传来平稳而又舒坦的呼吸声,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披在她身上的大衣上,看着就好像盖着太阳睡着了一样了的迈克罗夫特,即使是先前毫不留情地把她给拎起来的凯特,也只是叹了口气,而后收回了伸出的手。

“这个懒洋洋的家伙,你从哪里看得出她可靠了?”

用手倚着桌子,福尔摩斯探过身去,将大衣翻开,像是赌气的孩子一样,报复似的戳起迈克罗夫特那张圆滚滚的睡脸。

“生活上她或许确实很烦人,但作为同事来说,她在工作上的表现确实是无可挑剔的,这点我不否认。”

“说起来,先前一直就有疑问了,按福尔摩斯的说法,你们好像是在政府工作,虽然说现在也有注重女权的范例在,但你的穿着和迈克罗夫特的身高,实际上是连政府工作部门的大门都进不去吧?”

“确实,事实就像你说的那样,虽然这个国家在大力宣扬所谓的人权和平等一类的观念,但事实上,女性无法参军,选举权也只有表面上有,更罔提我这样的穿着和迈克罗夫特这样的相貌,如果不是找对了金主,别说什么政府工作部门,就连这家俱乐部的门卫,都不会放我们通行。”

“金主?”

“这以上都是机密,不能透露。”

说着,她冷笑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并着手给自己加糖加奶。

“唔,看不出你也有喝咖啡的习惯。”

“难道我现在要给自己倒一杯烈酒才能不出乎你的意料吗?”

凯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不不不,只是最近一个认识的人总是在抱怨咖啡喝起来就像烂泥,所以看到你喝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了。”

“........夏洛克,你的室友和你的姐姐真是差不多呢,在不懂得说话和看气氛的层面。”

或许是被我找话题的方式弄得有些烦了,凯特将手中热气升腾的杯子给放下,放弃似的叹了口气。

“来吧,和你聊聊,想知道什么?”

当眼前的凯特放缓了冷冰冰的表情,我才发现,这个有如士兵般给人一种压迫感的女性,事实上也算是一个美女。

犀利的丹凤眼下方,有一颗红色的泪痣,然而却并不像玛丽的伤疤那样给人以破坏整体容貌的感觉。

即使是将表情给放缓了一些,她身上的严肃气质也没有任何改变,这颗不大不小的泪痣,反倒是更加让人加深了对她冰冷表情和与之相称的行事作风的印象。

“那个,我记得你说迈克罗夫特是这里的创始人之一?”

“事实上是在我和她成为同事以后,她个人提出来的设想,虽然我们都觉得这个提议很大程度上是她个人的愿望,但还是被上头因为有趣而被批了下来,结果也算是不错,这个俱乐部里的人虽然每一个,在各自的领域里的地位都不算高,但如果将其拧成一股绳,就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啊,这么说起来,我想起之前有过在这周边建工厂和生活设施的计划,但都搁浅了。”

“那看来这里的能量也不算小啊。”

我喝了一口茶,心里却被这个俱乐部的不俗能量给吓了一跳。

“嘛,这也只算是一点不出意料的事情。”

凯特再次给我和福尔摩斯添茶,没了话题的场面重归寂静,唯有迈克罗夫特平稳的呼吸声在这个会客室里环绕。

所幸,这个时候,期待已久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没有让气氛变得更加奇怪。

“抱歉,我来晚了。”

穿着一身棕色的西装,手握着一个有些年头的公文包,看起来就像刚从大学城里出来的羸弱书生,现在,这位迟到羸弱书生正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地向我们赔礼道歉。

“抱歉抱歉,因为身上的伤,不能够走得太快,唔,这位就是福尔摩斯女士对吗?啊,我看过你的传记,写得非常精彩。”

没等福尔摩斯将风衣披到我身上,这位应该就是迈克罗夫特所说的希腊语译员握住了福尔摩斯的手,亲切地问候了起来。

“额,那个,那个传记不是我写的。”

“啊呀,没想到真的和书里写得一样,外表看起来真的是个十岁左右的萝莉呢,啊,该不会抽烟的习惯也是现实取材的吧。”

被他这么一说,福尔摩斯只得悻悻地收回手中的烟斗,而后摆出一幅严肃的表情,拍了下桌子。

“迟到了的话就要好好表达自己的歉意,坐到那边去,如果是有委托要找我的话,比起客套话,你更应该和我阐述的是事实。”

或许是被福尔摩斯话语中不可置否的语气给唬住了,这个羸弱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看到福尔摩斯并非玩笑的表情后,也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到我们对面,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唔,我的名字是梅拉斯,我的工作大概凯特小姐也和你们说过了,是为东方人或者法院里的人做译员和向导。”

“直接说,你遇到了什么?受的伤不严重的话,这里有个退伍军医。”

“不算很严重,不过还请各位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因为我到苏格兰场报案的时候,包括那个格雷格森警探都在笑话我,说我是白日做梦。”

“那个老头已经快退休了,不要理他,好了,进入正题,比起你慢吞吞的讲述,倒不如我个人发问你来回答好了。”

“诶?可是我还没有........”

“你的脖子扭动得有一些不自然,但是从你的脸色来看,你并没有落枕的毛病,那么会造成脖子如此扭动的,大概就是外伤了。”

“是的,那天我被一伙人给叫去做译员,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就跟了过去,谁知道他们直接从背后敲了我一棒子,才把我带上了马车。”

“于是,你会见的那个人也没有办法开口说话?”

“天啊,你是怎么........”

“你的指甲和手指缝里有一些粉笔灰,当然,这只是一些细枝末叶,说一下吧,那个无法开口说话的希腊人,以及叫你过去的那些人,究竟在做什么?”

“对,就像您所说的那样,当我抵达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被贴上了胶带,仅仅释放了双手用粉笔与我互相沟通,他们好像在就一份协议的签字而交涉,因为他们并不懂希腊语的缘故,我得以在问话之余了解到一些情况。”

梅拉斯用手指撑住脑袋,做出思考的模样,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一般。最后,他将手指松开,向我们阐述起他获得的情报。

“叫我过去的人似乎在用饥饿的方式残害那位被贴住嘴巴的可怜人,老天,虽然他看起来像牛一样壮实,但我仍旧无法想象仅凭饥饿就能让这样一位身心顽强的人屈服。”

“像牛一样壮实?”

“是的,他足足比华生医生高出一个头,身上的肌肉上还布着一些刀疤和弹孔,当我看到这些的时候,我就用粉笔写下相关的问句以表我的关心,但反而得到了对方让我不要再继续探究的忠告。”

“谈判的结果呢?”

“不欢而散,即使叫我过去的那些人不断地用类似于生命以及虐待的字眼威胁那位被贴住嘴巴的人,但他依旧没有屈服,最终我们这边写到会不惜夺取他的性命时,他捏断了粉笔,准备反扑,却被他们给用枪和武器制止住了。”

“看得出来,你肯定在离开时被他们给威胁了吧。”

“.......是的,当我拿到约定好的报酬安全回到伦敦时,我甚至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之后,我就靠着法院里的朋友找到了您的姐姐,之后她就将您介绍给了我。”

看得出来,这样的场景对于一个一直生活在温室里,没怎么见识过黑暗事情的梅拉斯来说实在太过富有冲击性,在叙述的最后,他一直在用手帕擦拭着自己的冷汗,甚至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嗓音才不显得结巴。

“辛苦了,喝杯茶吧。”

没有和我客套,他直接接过了有些烫嘴的热茶,将其一饮而尽。

虽然说我个人是比较反感类似于书生外表的人,但面对这样一个拥有不惜自己安全也要救一个陌生人性命勇气的人,我的心里只有敬佩。

“情况我大致了解。”

福尔摩斯掏出烟斗,摆出她一贯的那幅思索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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