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泽安静地看着琴可可的眼睛，目光移下去看她的嘴唇，看着那桃花粉瓣的上下开合。

“我……我说真的，你不信？”琴可可问。

“我没有，我信，我信，我听着呢。”

“最一开始，我其实是个经常被欺负的小女孩，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黑道小太妹。”琴可可低声说着，言语间有些往事被轻轻翻开，“我对谁都很温柔，就像苏儿你现在这么温柔。但忘了什么时候开始，有个小孩说我家是黑社会的，结果我突然没有朋友了，同学不和我玩。我之前告诉你说我马上就揍回去了，其实我根本不敢。”

“从最一开始，我就是被孤立的那个，我是胆小鬼，没有朋友，更没有小弟，甚至说，没有谁是站在我这边的。只因为我爸爸是个黑社会。”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其实不是这样的啊，我爸爸来得很少的，也没有什么黑道保镖来接我啊，都是他们瞎编的，可偏偏大家都信了。小孩子就是这样，喜欢造谣，喜欢造势，一旦有一个人被孤立了，所有人都会去欺负她。”

“我也跟妈妈说过，妈妈告诉我说我们家不是黑社会的，说同学都是羡慕我。但其实我知道的，我爸爸就是个黑社会头子。”

“但我不需要朋友，我小时候虽然很软弱，但我还是很倔。我会对大家好，但如果你不愿意靠近我，我也不会硬贴上来。”琴可可抿抿嘴，“我想反正总有一天我会远离他们，读个小学嘛，我成绩这么好我考个好初中就好了。”

“所以我就超努力地学习，努力读书，我就想离那些小孩远一点，越远越好。我要去最好的中学，交属于我的新朋友。”

苏雨泽安静地听着，一边幻想着那样的琴可可是个什么模样。着实这与他认识的琴可可完全不符，为了交新的朋友而努力学习？开什么玩笑？

大概是个穿着蕾丝公主裙的小女孩吧，长发散落下来，文文静静的，一个人缩在教室角落里的课桌上看书，或许额角还别着一个蝴蝶发卡。其实这样的琴可可有那么点像阿紫，但又是完全两码事。

阿紫是自发地，刻意地避开人群，而琴可可是被动的，真正的她渴望拥有朋友。

“你可能会好奇，这样的我为什么会打架，会做老大呢？是啊，最初我也很好奇，因为我觉得我根本不可能那个样子嘛。”

“我也曾经，曾经那样想过的，也尝试着做过，可是很多事情不是努力能改变的。”琴可可说到这里，声线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了，像是翻起那些往事的时候，手指被割伤了，刺痛刺痛偶有出现，却无法忽略，因为真的很痛。

“小学……你也知道，学的那些东西都太简单，大家都能考高分。我真的很努力了，努力过了，一个朋友都没有地过了四年，每天一个人回家整整四年，忍受同学们的白眼整整四年。就当我考了初中，觉得我终于可以脱离以前那个生活了的时候，我才发现有个小学同学的小男孩和我同一个班。”琴可可咬了咬嘴唇，却在笑，“你知道我当时什么心情吗？我想我努力了这么久为什么要碰到他啊？那个小男孩很嘴贱的，是我最烦的那种人。”

“所以我求他。对，我求他，那时候的我就是这样，因为我其实也没什么选择，我害怕啊，我怕还会像小学那个样子。所以我求他别把我的事情说出去。”琴可可说着摇了摇头，“真的，那时候的我很卑微很软弱很害怕，那时候我的身边还没有你，我要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所以我会妥协，我会选择尽量不起冲突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做了，我能做的都做了，可是他……他还是把这件事说了出去，还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他是故意的，他就想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