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

真辛脸色惨白。

死者,女生,被绑在柱子上……

汹涌的呕吐感从胃部直涌上来,由于胃里没有食物,涌上来的只不过是胃液而已,酸性的胃液刺激着娇嫩的食管,加剧了呕吐的程度,但最终吐出来的,也不过是稀薄的酸水罢了。

他弯着腰,右手用力摁着胸口,干呕着,咳嗽着,眼泪都咳了出来。

原来昨晚,原来自己昨晚盯着的那个人,是个死人吗!呕!

一股冷颤从颈椎漫延开来……

死亡,是人类历史上永恒的话题。

但凡是生命,就会畏惧着死亡,由这点延伸开来,人类害怕看见尸体,害怕看见骸骨,害怕看见任何会联想到死亡的物体,这种恐惧无关人文伦理,只因生物本能如此。

真辛用力擦去眼泪,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他想尽快确认死者的身份。

在未确认死者身份之前,他甚至不敢妄自猜测。

黄黑相间的隔离带只是个象征作用,对外人有意的闯入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真辛拨开隔离带,走了进去,小心地绕过开阔地带,一步一步地靠近命案中心地带。

随着案发现场的深入,真辛嗅到了一种腥臭的血腥味,他脸色一变,硬生生地将再次涌上来的呕吐感压下去。

脚踩在覆盖青草的土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终于,真辛来到了案发现场的边缘地带。

似乎是因为来得早,尸体尚未处理,仍旧被绑在灯柱上保持着站立姿势,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在周围采集着什么,还有几个脸色严肃地聚在一起,小声地快速交流着什么。

或许是运气好,或许是在场的警察注意力都集中在采集和交流案情上,并没有人注意到真辛,借着掩体,真辛来到了距离尸体不远处,看到了尸体的全貌:

她低垂着头,原本应该柔顺的黑色短发变得枯燥,身上穿着的是真辛所在学校的校服,只是上衣沾满了红黑色的血迹,手腕和脚踝被尼龙绳死死地绑在了老旧的灯柱上。

站在真辛的角度,可以看到,在死者的背后,被凶手用刀子蛮横地割开了两道豁口,两块血红色的肺片从骨缝里粗鲁地拔出来,被骨骼卡住,高高地耸立着,上面沾满了大量杂乱的黑色羽毛。

恍惚中,真辛似乎看到了一位惨遭凌辱虐待后堕落的天使……

头好痛!

突然,头骨仿佛就像要裂开了一样,真辛眼睛里布满血丝,他蹲在地上,双手按住额头,想要制止这种疼痛,但显然办不到,随着疼痛地加深,真辛眼前甚至出现了一些杂乱无章的画面。

……昏暗的地下室里,她沉默地跪坐在自己面前,背后黑翼张开……她是,她是!……耳边响起恶魔般的话语,阴冷残忍:

“又清理掉了一个想要抢走我的东西的人……”

好可怕。

“啊!”

总算是惊动了那些正在办案的警察,他们立刻警觉地四处张望着,一个警察发现了躲在警车后面不停发抖的真辛,连忙一边冲他呼喊一边小跑过来。

“那边的小孩在干嘛呢!”

跑!

真辛残存的理智驱动着身体,脚步用力一踏,朝远处跑去。

那个警察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小孩跑得还挺快的。”

“小林,别管那个小鬼了,采集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一位身材高挑的女警走过来,不满地问道。

一头干练的黑亮短发,眼神凌厉,明明是女性却给人一种很帅气的感觉,身材高挑而不丰满,隔着警服隐约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上那有力但不臃肿的肌肉,总体来说,是一位很有中性美的美人。

在警察这门行业里,女性本来就少了,美丽的女性就更加少了,基本就跟珍稀动物一样,更别说这还是位能力出众的女性,简直就是凤毛麟角。警局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小青年暗恋她,但对方对此总是不屑一顾。

“白花警官,采集工作都进行地差不多了,就等法医尸检了。”

小警察讨好地笑着回答,白花也不在意,拿过他手里的报告,细细地翻阅起来,不多时,抬起头来,眼中精光一闪。

“死者身份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是附近一所高中的高三学生,正在打电话给死者家属……”

白花望着天,转了几圈,然后又走到死者的身边,空气中弥漫的恶臭不能让她动容一丝一毫。

她盯着死者背上的那对杂乱的黑红色羽翼,眼神愈发地犀利起来。

……

“真辛,缺席。”

班长认真地记下真辛同学的缺席,然后继续干自己的事,班上除了由礼之外就再也没人留意真辛的缺席了。

由礼看着真辛的空位,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个座位比较靠近由礼的学生突然心里齐齐一冷,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看周围,然后纷纷摇头笑笑,暗想自己怎么一惊一乍的。

杀人事件所发生的地点算是偏远地带,加上警方的有意封锁,死者所在的学校尚未得知此事,整个学校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平和安详。

在班长记下真辛的缺席的同时,在相隔不远的教室里,一样认真的班长一笔一划地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汉字:

安诗雨,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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