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剃同周防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走出吧台。周防也默默地从座位上起身。

当他们来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处时,十束为了不让其他成员听到,压低声音说道:

“我觉得,那孩子是异能者……”

异能者,即指自然产生的能力者,有别于由王授予力量的族人(Clansman)。

说起来,“王”到底是什么,其实十束也不太清楚。根据草剃所收集的情报,以及周防不耐烦地做出的说明,在这个国家似乎存在着拥有强大力量的“石盘”,那“石盘”会选出七位王,并授予力量。

七位王,对应着天上的北斗七星宿,而周防尊对应地则是天枢。

周防便是由那七星选中的王权者——通称赤王。

王会选出被称为族人的臣子,并授予其力量。十束和草剃都是由周防赋予力量的赤色族人。由王及其族人所构成的集团被称为“氏族(Clan)”。

异能者者不属于氏族,他们的力量不是王引导出的,而是自然产生的,他们是无主的能力者。

为什么会出现异能者呢,相关知情者给出的解答不尽相同,不管怎样这依然是个谜。

一种说法认为这是由于“七星绘象”的力量泄露造成的,简单说来就是操作失误,也有说法称超能力者是『没能成为王』的存在。

总之,不属于氏族而得到力量的超能力者,缺乏有关自身力量的知识,往往会被力量支配,并使用力量进行犯罪。

“那么小的孩子,却是超能力者……”

草剃叼着烟,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有一头很浓密的金黄头发,一张有棱有角的脸,下颏方方的,眉毛黑而重,眼睛很大,眼珠在烟雾腾腾中显得雾雾的,鼻子不高,鼻梁却很挺,目光有着独特的审视性与批判性。

“那孩子一开始盯盯地看着王。穗波老师说她『识别不出红色以外的颜色』,听到这话我就在想……那孩子,会不会是看到了王的“颜色”呢。”

周防是“赤王”。若是拥有力量的人很可能会看到缠绕在周防身上的红色阳炎吧。

“就这些吗?这就是你认为那孩子是超能力者的根据?”

“不……”

十束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她一直在滚着红色的弹珠。我觉得那或许不是在玩,而是在“看”和“感应”着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那孩子会不会是有预知或千里眼这类的感应能力呢,对于一个曾经沉迷于塔罗牌与测签卜卦的人来说,我感觉那不是单纯的占卜游戏。”

“唔……你还沉迷过预知?”

十束尴尬的笑笑,实际上,他曾经学习这些不入流的休闲游戏时,是有着他自己的目的的。

草剃长长地吐了口咽,遥看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你要跟我们说的就是这些不靠谱的事吗?”

“……嘛,再说下去就涉及到个人隐私啦……”

十束以玩笑的口吻加以搪塞,对此草剃不解地皱起眉头。

然后十束挽起衣袖,换上一副郑重的表情,重新面向草剃。

“穗波老师说,医院是在鸟俞殿那边。”

“”黄金的所在地啊……其真实面貌也有可能不是医院,而是超能力者的教育研究设施。”

“黄金啊……也不知道那个已经老了的帝国军人抱的什么打算?”

草剃目光凝定地看着周防与十束,然后拿出了嘴里的烟蒂,将烟灰弹在随身携带的烟灰缸里,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样的话,穗波老师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草剃看向周防。周防靠着墙壁,没有说话。

“异能者什么的,要说和我们没关系也真没关系。但这回牵涉到的不是别人,而是如同穗波老师亲生女儿般的孩子。”

对于草剃这种夸张的说辞,周防轻轻地咋了咂舌。

“所以要在意吗……嗯,暂且注意下那个小鬼吧。”

“知道了,真是的,一谈到异能者,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总之就当是护卫小安娜和穗波老师了,我会叫人看着她们点的。”

对于周防低声下达的命令,草剃有些不以为意地回应道。

周防早已习惯了对方这样,也没有说什么。

“之后,我还想了解有关那孩子所在设施的情况。草剃哥,你知道关于设施的事吗?”

“只是道听途说的程度而已。据说他们在教给超能力者控制力量的方法,避免他们进行犯罪的同时,也会进行研究,寻找超能力者出现的理由等等……”

草剃看着十束的脸,皱起眉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总之我会去调查的。”

“谢了。我也会在可能的范围内试着去调查。”

十束很在意安娜那心灰意冷般的老成目光。

因为是异能者。因为有着不同与常人的力量。

如果正如他的猜测,安娜确是异能者的话,那或许也说得通。

但,万一理由不只是这样呢?

“没能成为王吗?”

周防露出不悦的目光,轻声嘟哝道。

……

……

东京虽处于夏季,但是夜里的温度已经不再那般恼人,树上的蝉鸣渐渐衰弱不见,满天的星光照在安静的树叶上,再从窗口反射进来,涂着满墙满床最爱的银色。

小绿看着棋枰上的黑白子,右手伸在空中不停弹拔,像是在弹琴又像是在玩耍春风,忽然间他的食指微微一顿,随着这个动作,棋枰旁的棋瓮内跳出一颗哑光黑子,啪的一声落入棋枰,恰在纵横线相交之处。

做为青之氏族王,小绿轻松潇洒玩出这样一手自然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他此时的眉尖蹙的非常厉害,好像在棋道这一方面,与对面的牧师相比,还差得远。

事实亦是如此。

牧师安静看着棋枰上的棋子,眼睫缓缓一眨,一颗白色棋子缓慢地从棋瓮中升起,缓慢地来到棋枰之上,再缓慢地落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柔和至极。

白子落下封死某处气眼,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只是目光轻移便有一粒被吃掉的黑棋子挪到了棋枰之外,那处已有七八子。

小绿看着棋枰上的黑白子,摇了摇头,转道:“不行,不行,你得让我一步……吃的太狠了。”

牧师微微一笑,看着他说道:“分明是你主动要找我下棋的,如此难得,我又怎会轻薄对待,何况,先前你不是说,不要我手下留情吗?”

小绿怅然道:“总是赢不过你。”

牧师摇头应道:“你还年轻……”

小绿没有理会他的话,自顾自的说着:“下棋就应当在星光下,这样才有感觉。”

牧师沉默良久,轻声应道:“渡边他们去做什么去了?”

小绿看着他那张干净的脸,忽然一笑说道:“当然是去演戏去了……”

“演戏?”

“对,戏的名字叫做:BLUE VS RED”

“……他们是什么角色?”

“……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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