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那些那些逐渐被腐蚀的记忆变得荡然无存，所流下的虚幻的一切是否又可以作为所谓的真实呢？
可能，这只是一种很刻意的自我安慰罢了。
一点点细微的，带有那么一点点宽恕的……自我……安慰？
菲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那逐渐由灿白变得湛蓝的视野之中的天空，她的头很痛，就好像是又为了什么事情而操劳了一般。
但是实际上，菲除了在自己的梦境之中自言自语了几句话之外，并没有做什么太过于让自己投入思考的事情。
野外的露水弄得自己身上得衣物有些潮湿，甚至连那之中所蕴藏的血腥味也一并的蔓延开来，不过还好，自己应该没有引来狼群或者其他的不速之客，看来从某种程度上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避开了那些搜寻队伍，取得炽天使之后便连忙装上了粒子储蓄罐，甚至连能否使用都没有进行测验就匆忙的从那座山逃离了出去。
或许是因为自己有些着急，亦或者是怕自己猛然改变主意……
亦或者，两者都有吧。
想到这里，菲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一分，不过那比起自己喉咙处的干涸还是更加的弱势一些。
自己也确实是累了，否则也不会在这满是杂草的地面上一直睡到接近正午时分，而且恍惚之间，菲感觉自己貌似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毕竟自己放过了那个曾经身居在自身目标顶层的那个家伙，而原因竟然只是自己猛然发掘的恻隐之心。
很可笑，可笑到菲自己都咳咳的笑出了声。
“可是啊，那个设施还是不要继续留着比较好不是么？毕竟我觉得你不想要再看见更多的炽天使从那里被制造出来吧？”
茹的声音插入的很是突兀，但好在菲潜意识之中默许了这个居住在自己脑子里的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存在。
“相比这件事，我在想如果我此时此刻联系琪依的话，它会对我表达什么呢？”
菲站起身，练起了一旁的炽天使向着远处的一处小溪一边走着一边低声的问着，她想这个声音应该会给自己一个让自己略满意的答案。
“琪依是谁？我没有这样的印象……”
“怎么？你真的不是我的幻觉么？”
菲反问着，她有些想要弄清楚这个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并不是，我之所以以这个声音所呈现出我的想法是因为在你的内心对这个叫做茹的人的执念最为强大，而且其在你内心的构成十分的立体，这相对于本来无形无影的我来说是一个很值得借鉴的影子。”
“那么你到底是？”
菲继续问道，她已经走到了那条小溪边，然后蹲下身开始用那其中的清澈流水去清理自己脸上的污垢和血渍。
“炽天使，可以使这么说吧……但是我是第二份拷贝，第一份拷贝早已经被并入到之前的使用者那边了。”
那声音平淡的说着，而菲也注意到了，在这个声音的语气之中貌似并听不出什么特别突出的感情，它更像是在复述着什么东西一样。
无论是之前对于自己的“开导”，还是像现在这样的“自我介绍”，其内在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感情所在的。
菲的思绪随着脸上那些冰凉的溪水的流淌逐渐的清澈了起来，就连那头痛也渐渐地减轻了几分。
按照这个声音所说的一丝，它的构成实际上是从炽天使上面向自己身体之中所导入的一种数据，其内在可能是像是琪依那样的人工智能一样的东西。不过这样想来反倒是让菲有些纳闷儿，琪依的运算还要依靠那台硕大的主机，而这个智能貌似什么都不需要一般，并且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声音是有着自主思维的。
“如果我说，琪依是一个和你很相似的存在，你能够理解么？”
菲站起身，一遍解着身上那件上衣的扣子一边说着，这浸了血污的衣服此时此刻所散发出来的腥臭味着实是有些让自己不舒服，还是想办法处理掉比较好。
“她也是武器？”
“算是吧，如果说它能够自由运动的话。”
她如此的回答着，随后便将那件显得破破烂烂的上衣扔到了一旁的草丛之中。
“那么你如此害怕与它进行联系的原因又是什么？”
“窃取保密级装备并放弃执行任务，且脱离指挥系统控制。”
菲一字一句的回答着，随后她便关闭了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光学伪装，将身体之上的躯壳结构全部都展现了出来。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够好好地进行清理。
“看来不是什么小事，可能你会因为这件事情遭受终身监禁也是有可能的。”
“早就做好打算了。”
菲冷冷的回应着，她用手指不断地清理着那些关节沟槽之中的污垢和那些印在装甲板上血渍和污垢，除了这些菲还发现了一些新的划痕和不起眼的弹坑，不过还好，并没有伤害到自身结构的本身。
“只是没有想到事情解决的这么快，且没有想到事情解决之后你还能活下来是么？”
那个声音如此的问着，尽管菲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这个声音所抱有的情绪是什么样的，但是这个问题提的确实很对。
自己确确实实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切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结束。
甚至说，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结束。
想到这里，菲便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看着那依旧娟娟流淌的溪水开始思考了起来。
那个一直给自己提供可用情报的神秘人到底是谁？毕竟他给自己提供的不仅仅有情报，甚至有的时候会提供相应的住处和一些生活必需品，但是那些必需品和住处则更像是自己完成其所部属目标之后的奖励。
而且每一次提供情报和奖励的时机都很准时，就好像是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每时每刻在这个人的掌控之中一般。
如不是琪依的话，还能是谁？但若是琪依的话，它又何必用如此隐晦的做法去指引自己呢？
但是这样想也不对，如果说琪依知道这些情报的话，那么自己到目前的所作所为就可能是其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不过，这根本没有办法解释的通，甚至说没有一丁点合理的地方。
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
阳光已经从温暖转变的有些热烈了，连那些沾染在菲身体之上的水珠也逐渐的干涸掉了，菲并不擅长这样一连串的分析，因为自己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什么与什么有关系亦或者什么和什么相类似。
自己还是只适合当一个执行者罢了，亦或者是说兵器。
“难道别人没有像是这个琪依一样的能力么？为你提供情报什么的，在你的周围可曾有过这样的人呢？”
茹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是菲却只能够看着那已经趋于平静的溪水摇摇头表示否定。尽管刚刚思维内部跳出了刘杰的名字，但刘杰在自己离开之前的样子以及其相应接受的监视自己还是有印象的。
并且，他应该没有办法从蜂巢离开，更不可能绕过琪依拥有琪依都没有确切情报，这样就更别说绕过琪依将这些情报托人送到自己的身边了。
但是除此之外，就真的没有人了……
随着自己的视野清澈，菲看到了那水面之中所倒映着的自己那再度转变为红色的双眼，自己刚刚想到了离开蜂巢这一个关键的行为，而在自己所熟知的人里面除却和自己一同离开的燃以及作为夺回目标的晓琳，就只剩下洁和吕晨了。
吕晨现在是敌对目标，并没有什么可能为自己提供所相应的情报。而洁的话可能就是绕过琪依与自己所交流的人。
但是洁真的有能力套取这样多的情报么？而且就算是套取了情报，她又怎么可能拥有人脉去安排自己的那些必须之类的东西呢？
除非在洁的身后有着什么隐藏着的自己并不所知的庞然大物，而洁只不过是他们所利用的一个面对自己的窗口罢了。
可是这一切琪依真的不会在意么？甚至说洁真的可能去做这些事么……
“所以说，下一步你想要怎么做？你记忆里面的你曾经的归属你还能回得去了么？”
茹的声音将菲的意识从思维的漩涡之中再度拉扯了出来，菲已经在那条溪水之前站的够久了。
“我想，应该是可以的吧……不过如果不试一试，又怎么能够下定论呢？”
菲抬起头看向了那远处的山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视野之中那仿佛被自己关闭了许久的HUD再度的亮起，定位信号的标志却仍旧是灰黑色的。
菲知道，一旦自己打开了这个开关，自己所能够面对的未来则会变得十分的凄凉，尽管自己这些天的行动并没有让自己达成自己一开始想要达成的目的，但是那时候自己对晓琳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足够让自己进监狱去度过自己那剩下的数年光阴了。
不过也好，只不过是短短数年罢了，到最后可能自己还会见到茹吧？
远处的山峦依旧像是一望无垠一般，而菲则是终于确定下来了自己的意愿，她从一旁捡起了那个外表依旧光亮的炽天使，轻轻地将它那突出的接口并入到自己的脊柱连接处。
“接入确认，人员信息确认，连接已完成……正在进行信息同步……”
不再是那合成的僵硬的声音在对着菲提醒着这些了，茹的声音仿佛找到了自己所存在的意义，而此时此刻一个模糊的人影也浮现在了菲的HUD正中的远方。
而菲的头痛感也更加的剧烈了一些。
“真的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但是这种惊喜我并不怎么喜欢啊……菲……”
那猛烈闪烁着的标示着“Seraph”字样的光点猛然出现在了琪依一直所注视着的屏幕之上，但是这一次它的出现并没有带有着那让琪依感觉到苦恼的信号暴露和攻击，而且其所处的位置也并不是晓琳他们一行所能够出现的位置了。
那么，现在的这个信号，除了是菲之外，就没有可能再是别人了。
是刻意的？还是说无意的？是真的想要与自己进行通讯？还是说发生了什么自己没有办法预料的事情？
由于那信号源是在联邦境内，而在联邦上空的监控卫星早就被他们处理掉了。自己首先失去了那在高空之中的眼睛，所以此时此刻的菲的状态实在是难以判断。
再加上之前晓琳的那些事，菲的这个信号，到底包含着……
还没有等到琪依得出什么结论时，一道匿名通讯却被优先的接入到了自己所在的线上。
IP不可查询，代理服务器位置未知……就好像什么都不想让自己知道一般……
但不论如何，琪依还是将那通讯接通，并一言不发的仔细聆听着那边所传来的讯息。
静谧，就好像是那一边也在等待着它一般，但是这样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随后琪依便听到了那一边所传来的吸气声：
“这里是吕晨，别来无恙？琪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