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还躺着金发的少女…

“我说！”少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快起来！都快要到中午了！”

“嗨嗨嗨！薇薇安！”亚特兰叫着。

“啊！好烦！”我一把把被子掀了起来。

“你今天不是要去集市吗？！”他从门口向我走了过来，亚特兰头上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完全不像是我见过的有钱人…

“知道了知道了！”我坐了起来。

安蕾芙……不，应该叫她达斯特妮丝，正像是被吓呆的鸟，瞪大着眼睛看着我。

“亚特兰……哈——”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起的可真早啊…”

“习惯了。”他用着已经对我无奈的口气。

亚特兰·列克星敦，长相清秀，优雅又细心。

不会其实是个女孩子吧？！

“你看什么呢，薇薇安。”亚特兰皱着眉头问我。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在金发医生的目送之下，我和安…咳，达斯特妮丝坐上了马车…

一语不发，马车里的气氛异常的诡异。

面前的少女一直抿着嘴唇，每一个呼吸都让我感觉的到她的紧张。

“安蕾芙妮娅。”我叫她。

“……”她浅浅地吸了一口气，有些发抖。

“薇薇安…”她这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吧？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这么久了，这么久过去了，安蕾芙妮娅真的变了好多。从前的她，温柔可爱，活泼开朗。现在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奴隶……究竟是谁…对她做了什么啊！

“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我轻轻拉过她的手。

安蕾芙妮娅愣了一小会，像是和我从来就不认识地那样，把手缩了回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你认出了我的……”安蕾芙妮娅蜷缩着，她的声音嘶哑不堪，就像是马车那衰老的轮子和车轴发出的摩擦声，“从你叫我[Dustless]开始…”

达斯特妮丝，是我和安蕾芙妮娅在小的时候拥有的愿望，把布雷顿这片被工厂烟囱所污染的天空，变成无尘（dustless）的天空。

“为什么，不肯说实话。”我问她，“为什么不肯告诉亚特兰你的名字？”

“那你…为什么…不戳穿我呢…”她用着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因为，你肯定是有你自己的理由的吧…”我回答，“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才…”

“到底是因为什么…安蕾芙妮娅？！”

“…我爸爸，差点杀了列克星敦的父亲。”

什么什么？！这和我听到的话不一样啊？！

“文森特告诉我的…说是列克星敦亲口告诉他的。”安蕾芙妮娅这么告诉我。

“文森特的话你都敢信？”

“那列克星敦的话，你又怎么相信呢…”

“亚特兰是特别的！”我用着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他很值得相信。”

“你相信…那些有钱人吗？”安蕾芙妮娅说道，“我听说，列克星敦住在教堂区，完完全全就是为了那口矿井…”

“…不可能！别胡说！”我大声地纠正她。

“那么…他是怎么和你说的呢？”她问我。

我把亚特兰告诉我的每一句话都告诉了她。她似乎还是不肯相信…曾经那个单纯好骗的笨蛋，现在已经成为了谁都不肯相信的刺猬。

包括我，她也不肯相信。

“你认识他…多久了…”安蕾芙妮娅问我。

“三个月。”

“薇薇安，我有一个请求…”她向我祈求道，“别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我不想再…再过上那样可怕的生活了…再也不要了……”

“那你打算让他在这里等多久？！”

“直到…直到我相信…你刚才告诉我的话为止。”她摇了摇头，“直到我相信…他…他是你信任的人为止。”

“直到，你信任我为止…对吗？”我问她。

她有些僵硬，然后点了点头。

心脏有一种刺痛的感觉，我童年的挚友啊！挚友啊！到底为什么才变成了这样啊！

“是文森特吗？！”我用着愤怒到颤抖的口气问道，“是文森特那家伙对你做了…”

“嘘！”她紧张地制止我。

我的声音太大了…已经盖过了马车行进的声音，整个布雷顿都有文森特的势力，我不知道这位陌生的马夫是不是也是…

我和她都低下了头，一语不发。

“为什么，文森特要把你送去亚特兰那里？”

“我不知道…”她回答，“不过，他似乎想要让我死在列克星敦那里…”

“什么？！什么…难不成又是…想要害得亚特兰成为克兰叔叔那样吗？！”我突然控制不住地吼了起来。

“…”她突然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必须要告诉亚特兰才行！”

“那样的话…我的真实身份…”

“交给我吧！”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会在不暴露你身份的同时告诉他的！”

她点了点头。

“薇薇安…”她突然叫我，“你今年，多少岁了？”

“什么意思？你连我多少岁都不记得了吗？”我有些怀疑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安蕾芙妮娅。

“不，因为我不知道…我在文森特的地下室里，呆了多久了。”

我要杀了哈维尔·文森特，绝对要杀了他！

“薇薇安…你的表情…你的表情…好可怕……”她嗫嚅着。

“呼…呼…呼…”我大口喘着气平静了一下。

“我十七岁。”我回答她。

“那我就十八岁了呀…”她用着无神的眼睛看向马车外。

已经不再闪亮的瞳孔，就像已经看不到星星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