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里只有一些昨天的面包，黄油什么的也还有，卡尔先生送来的果酱听说很贵，今天就尝尝吧。
达斯特妮丝一声不发地坐在角落里，腿上还缠着一圈一圈的绷带，才上过药，这两天就先不要让她干什么事好了。
对了对了，达斯特妮丝不是也没有吃东西吗？
“达斯特妮丝？”我试着喊她。
没有反应，似乎还没有适应这个名字。
“达斯特妮丝？”我提高了音量。
“啊！哦……哦哦…”她颤抖着回答。
“你要吃东西吗？”
“…您…您要给我吃的吗？”她仍旧用着如履薄冰的语气说道，“还…还请您手下留情…”
“等等达斯特妮丝。”我抬起了手做了一个“等一等”的手势，“手下留情…是指什么？我不明白…”
她好像变得更恐惧了，拼命向着墙角里缩起来，就像鼠妇那样想变成个小球。
“不…不手下留情的话…也…也可以的…”她轻声说，“因为我…已经…习惯了…疼痛…”
“之前的主人，是怎么对你的？”
她用双手抱着脑袋，痛苦地摇了摇头。
我自顾自地走向橱柜，拿出那些食物走向厨房。对我来说，料理就是单纯地把食物组合起来，比如“那位伯爵”孟塔古发明的三明治，短短几十年就能如此流行整个英国与其殖民地不是没有它的道理。
我端出餐盘，向着达斯特妮丝蹲下去。
“吃吧。”我说道。
她用着完全完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盘子。
“为什么……”她自言自语道，“明明我还没有开始哭喊着请求……为什么您要给我吃的…”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啊…
“我命令你吃。”我说道。
她这才缓缓用着她的脏手抓起一个三明治，像是在试探我一样，咬掉了一个角。看来我在她旁边她是不会安心吃的。
我拿起另一个三明治，提着酒瓶，向着门外走去。
天还是昏暗的要命，远处的工厂排放着黑烟，总有一天，人类会吃苦头的吧？
门里传来了“啊呜啊呜啊呜”的声音，似乎是饿坏了。不禁又把视线投向“达斯特妮丝”，为什么贝克会把她送过来…要不是我的治疗，她现在已经成了我诊所里的第一具尸体了。
是因为他们不希望达斯特妮丝死在他们那里吧，不然会有很多麻烦，而且没有哪个只为有钱人开放的诊所愿意收下达斯特妮丝。
我晃了晃酒瓶，在给少女清洗伤口的时候用得已经所剩无几了，只剩下一两口…哎呀哎呀，凑合凑合吧。
几天后，少女的腿应该已经可以碰水了，总算可以告别她那身令人窒息的恶臭了吗……我松了一口气。
“达斯特妮丝？过来。”我招呼着她。
“您……您要，对我，做些什么吗？”她怯怯地问我。
“到浴室里面去。”我用着命令的口气说，“把你的身体洗干净。”
“是…”她回答，然后缓缓向着里面走。
“等一下。”我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她腿上的烧伤的确已经可以碰水了，“让我看一下你的伤口。”
“您要看…您要看…所有的吗…”
“当然啦。”我用着理所应当的口气说。
她缓缓地把她那身破布褪下来，我的天，我当时还真是没注意她的背…怪不得她的身上那么臭！背都腐烂了啊！肉都腐烂成肉浆了，粘着在破布上，上面爬着好多好多的小虫子！
头皮发麻。
“你先进去。”我说道，“我去拿点东西。”
我的表情一定难看的要死，我见过比这更糟的情况，不过是尸体，活人身上变成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虽说我是医生，可还是受不了这个。
少女走进浴室，呆呆地站在浴室中央。
“别愣着！进浴盆里去啊！”我说，“水要冷了！”
“我会…我会弄脏盆子的…”
“闭嘴！然后进去！”我生气地说。
少女这才缓缓地爬进浴盆里，颤抖着。
我抓着两瓶酒精朝着她走去，她看到酒精的那一刻，好像被吓坏了。
“你忍一忍，会有些疼。”我打开瓶子。
本地的玻璃瓶只有这一种，我闻了半天才分辨出酒精和水，还有其他的药品。
“不…唯独这个…不行……不行…不行…”
“是会有些疼，不过一会儿就好了。”我说道。
少女的瞳孔在不断地颤抖，像是快要崩溃了一般。
“啵”地，木塞从瓶口拔出。
“不……不行…不要…不要！！！”
少女拼命地在浴盆里挣扎，水花“噼里啪啦”地到处乱飞。那么疼的伤都能忍受，为什么酒精消毒的疼痛忍受不了？！
“你要是能忍住，我就给你糖吃。”我用着哄孩子的口气，这么对她说道。
“不！不要！求求你！求求你！”
啊啊啊！！烦死了！！
我一股脑地把酒向着她的背倾倒了过去。
“好痛！！好痛！！！不要啊！！不要！不要！！！”
达斯特妮丝！！！不要再乱动了啊！！好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