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中原第一大城,其规模已经超过了周都洛邑与旧都镐京,普天之下唯有齐国临淄与之媲美,大梁也就是后世的开封,其作为国都,始建于魏国。

"你清醒了没?进城了,大侠。"梦琳呲着牙揉着肩膀,这个御风不知为什么酒量实在不行,竟然在趴在梦琳身上睡了一整天,如同死猪一样。

"嗯嗯,这是哪儿?"

"大梁。"

御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样子还没完全睡醒。

碰巧的是,在大梁众人居然碰到了许久未见的孟轲先生,他正被魏惠王聘为客卿,每日与其探讨治国之策,孟轲先生极力推崇仁政治天下,虽然于当政的吴起、陈轸等人的政治观点不相同,但他尽可能地找到能说服对方的切入点,勉强在魏国站稳了脚跟。

魏国要准备国君会面的大型宴会,因此先安顿众人休息一天,正好可以利用这一天时间向孟轲先生好好聊一聊。

虽然众人并不是儒门弟子,但身为华夏族人,谁身上不会多少有些儒家思想的烙印?更何况傅阳学院的教材以十三经为主,本来就是孔孟的思想,因此交流起来相当愉快。

孟轲先生告诉大家,魏惠王算是一位有所为的君主,他主持变法,任用吴起在河西抗秦而制韩,又起用孟尝君田文拿下卫国故土,国力日盛,想有一番大的作为。

但魏惠王的缺点同样突出,一是贪恋珍玩宝玉,非常喜欢收集,因此有些财迷,如果年景不好,百姓吃不上饭,要他卖掉宝物赈济灾民,魏惠王九成九不会做;二是好战,高中课文《寡人之于国也》中孟子有句话"王好战,请以战喻",说的就是这个魏惠王(又称梁惠王)。

魏国地理位置并不是很好,首先说它的国土被一分为二,西边是以旧都安邑为中心的河东、河西之地,东边是以国都大梁为中心的新领土,原本有北边狭长的通道相连,后来在与赵国的战争中丢掉了北部走廊,魏国东西两片国土彻底分开,这才会专门派遣吴起前去镇守。其次,魏国东临齐国,北接赵国,西有秦国,南望楚国,自己国土腹地还有个韩国,真可谓是东西南北中处处可能是敌人,其国内无天险可守,极容易遭到围攻。

就在这种情况下,魏国本应该结交诸侯,至少拉拢一两个盟友才对,没想到魏惠王好大喜功,非要四面树敌,这些年来,与韩、赵、秦、燕、楚都有过交手,互有胜负,因为魏与齐之间有宋、卫两国阻隔,故未能直接交手。如今魏国有灭了卫国,取了宋国重镇定陶,势力进一步东扩,与齐国的冲突怕是也难避免。

连年用兵使魏国国力虚耗不小,而魏惠王却不知与民休息,仍然想着怎么能迅速一统四晋(韩赵魏晋),成就一番霸业。

心很大,却没能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

疆土逐渐扩大,魏惠王的野心与担忧也在增长,他知道以自己的国力还没有力量同时应对诸侯的进攻,于是到处询问贤人治国之策。孟轲先生趁机开始向魏惠王游说仁政,只有仁义施,才能服天下,所谓"仁者无敌"是也。惠王倒是听进去一些,却始终没有实际行动,在孟轲看来,他还是舍不得自己的财富。

……

"孔孟二子,执着的精神可嘉,却同样没有看清形势,魏国五面受敌,怎么可能有功夫实行仁政?"回到住处,御风感觉精神头恢复不少。

"实行仁政和守卫国土没有必然冲突吧?咱们傅阳为了生存,也没有实施暴政对吧?"梦琳反驳道,"根本就是魏惠王他自私,这也是春秋战国君主的通病嘛,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却放不下个人的奢华享受,结果就是被秦国一个接一个打垮消灭。"

"王世子不赞同孟轲吗?"百里瑶光不明白,一直以来众人与孟轲先生都是高度一致的,怎么御风忽然怀疑起来?

"不是不赞同,咱们就客观地讨论一下。"

"客观讨论是什么?"

"额……"

御风费了半天劲给百里瑶光解释什么叫客观讨论,在情感上大家认同孔孟,也佩服他们的不懈追求,但从事理上说,似乎他们梦想构建的社会形态不适合与列国,从情感出发大家不忍直接去告诉他这些努力改变不了列国君主,但从事理出发这又是事实。

没想到这么一说,百里瑶光更糊涂了,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君子表里如一,既然心里觉得孔孟之路走不通,为什么不当面说出来,而且还要作出非常赞同的样子,君子和而不同……

御风这下懵了,他没有注意过列国人对"善意的谎言"是这样零容忍的态度,在现代世界代表着"情商"的为人处事方式,在百里瑶光她们看来却是不能接受的小人行为。

"孔丘先生与孟轲先生的周游虽不能成功,却有他不可替代的价值。"小雪帮御风解了困,她说二人以及众多儒家弟子,虽然身处乱世,却要推行仁政,虽然不合时宜,却矢志不渝,这样才能将儒家思想传播,在百姓心中种下向往仁政,渴望太平盛世的种子。现代世界历史上的孔孟就是这样的伟人,明知不可而为之,这才有了后世诸子百家分分衰落,唯有孔孟之道兴盛,大行于天下的原因,不能仅因为当下不可成功而阻止儒家师徒的可贵实践。

瑶光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忙向御风致歉,说自己无知没能明白圣贤之道,妄自以普通人的眼光揣测大家——列国人的质朴与较真常常让大家感叹。

这下御风更加不好意思,本就是自己不够真诚,怎么成了瑶光的问题,俩人开始互相道歉起来,和电视剧里的东瀛人差不多。

"孔孟之道在东周列国不可行,说不定在傅阳可以做到。"燕笒回到话题中,"他们的政治理想不能推行主要还是源于列国的生存压力与君主的个人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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