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煞,身体坚硬难以受伤。特殊的炼制手法加上地利相助,一般的尸煞成型之后都是刀斧难伤。因此,尸煞也会依据坚硬程度被称为铜尸、铁尸之类。

钢筋铁皮,骨硬肉实。即便是一般的修士若是没有剑意剑气相助,只靠劈砍的话,崩坏了自己的本命飞剑也未必能够从这数不尽的尸煞包围圈中脱身。

可落到响马招花这里,事情就变得简单的多了。两根花火一身蛮力,任你铜尸铁煞,总不过一棍两棍之差。这些尸煞在响马招花手下,好似一块块金属铁块,手起棍落之间打爆一片。

打爆你的头,打断你的手,打飞你的腿。

响马招花周遭形成了一棍方圆的空白区域。区域之中没有站着的,更没有完整躺着的。

看起来尸煞一时半会之间无法奈何响马招花,而响马招花也被扎扎实实的困在了原地不得寸进。

响马招花心境很稳,他知道即便是再枝繁叶茂的大树,树叶的数量也是有限。这怪树身上挂着的尸煞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

响马招花不急,他觉得胜利对于自己只是时间问题。但让人去奇怪的是,怪树似乎也不急。那张悬浮在树干之上的老脸透漏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是看着一只误入牢笼的老鼠,又好似蜘蛛看着拼命在牢笼之中挣扎的猎物。

怪树,不慌不忙。

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响马招花忽然发现,周围的景色变了。自己似乎是回到了那栋楼前。夕阳西斜,黄红的的余辉照耀着这栋二层小楼,显得那么温馨。

楼里有很多人,王姨、王掌教、大春还有众位长老。慕容倩跟王羽凰也站在门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穿来的声音不断的在响马招花耳边回荡。

“去吧~去吧~”

“这里没有烦恼,没有忧愁。这里是你的家,你的归宿~”

声音时远时近,好似这一刻在九天之上回荡,而下一秒却在耳廓之中回响。

那忽高忽低的声调,向响马招花的脑海之中灌输着安逸而又消极的念头。

“那么累,那么苦,回来吧~?”

“这里多好?这里多妙?此生此世,留在这里可好~”

响马招花双眼失神,一步步走向凤来楼。站在门口的王羽凰笑的格外的灿烂,笑的格外的好看。

响马招花站在门前,王羽凰向他伸手玉手,轻轻的揽住了他的肩头:“回来吧?”

“不要。”

“……哎?”

“老子花了近十年拼了命才逃出来的。”响马招花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你以为自己说几好听的,我就乖乖就范了?”

“为什么!这么完美的归宿!为什么!”凤来楼忽然化成了飞灰随风而去,众人也只有王羽凰还站在原地,怒吼着质问响马招花:“回来不好么?这里的安详,这里的温良!”

响马招花掏了掏耳朵,斜着眼看着‘王羽凰’:“虽然你是假的,我也大发慈悲的回答你这个问题吧。王羽凰,我爱你,我不适合你。你要的生活跟我要的生活不一样。我不愿意为你改变,更不愿意你为我改变。我爱你,所以我不会带你走,更不会跟你走。”

响马招花行事依旧这么霸道无比——我爱你,我也知道你爱这样的我。所以我不愿让你改变,也不愿让你爱着的我改变。

‘王羽凰’忽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俏美的脸蛋好似碎裂的瓷器一样剥落下来。响马招花手握花火随手一挥,这幻境之中最后的景色也灰飞烟灭。

“好厉害的幻术,我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你居然能醒过来?吾辈甚是诧异。”

黑鼎虽然不在身边,但声音依旧清晰地传递到了响马招花耳中。

“你确实中了幻术,被困在自己的梦境之中。”黑鼎缓缓说道:“这怪树的手段着实厉害。不过你这么一根筋的蠢货,居然能够自己从梦境之中挣脱,比它还要厉害。”

响马招花掐着腰:“你可知道,老子在醉仙镇城隍庙讨生活的日子,都是靠做美梦来完成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从小就练就了自由控制美梦的能力。不是我跟你吹,我们庙里的没有哪个叫花子不会这一手的,可谓是活下去的动力源泉之一!”

“……不知道是该感叹可悲还是可笑。”小鼎沉默了许久,大概是消化了响马招花所说的内容:“既然能控制的话,那就赶紧醒来吧。你先在被树枝缠绕,马上就被炼尸了。”

响马招花摆了摆手,看着灰雾蒙蒙的梦境:“好不容易有机会,我想看看这怪树到底是什么来头。”

小鼎一惊:“什么意思?”

响马招花耸了耸肩:“他既然能看到我的过去,那我也能看到他的过去吧!”

“……你的脑子都是直的吗?”

“肉身的话,就先拜托你了。”响马招花屏气凝神,缓缓地逼上了眼睛。黑鼎在做呼唤,也得不到任何回应。无奈之下之能全力御使灵气来抵御来自怪树枝头的阴气侵蚀。

通常来讲,响马招花的思维逻辑往往简单粗暴,却都意外的有效。而这次,确实也是这个憨货的人品爆发,真的被他进到了怪树的识海梦境之中。

响马招花再睁眼,发现自己轻轻的漂浮在繁华街道的半空之中。大路之上人来人往,却都从他身体之中穿过,好似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如此好玩的情况让响马招花颇感兴趣,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忽然下起的暴雨所吸引。

响马招花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暴雨,好似天河倾倒一般的雨水从天而降,简直就是灌到这座不算太大的小县城里面。

街上的行人四散逃,不一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响马招花一个人在这磅礴大雨之中迷茫的四下张望。

忽然间,一声巨响。原来是小县城的县衙门牢房年久失修,在大雨的反复冲刷之下终于倒塌。

在这几乎将视线全部遮挡的大雨之中,一个身穿血红色死囚衣的囚犯从牢房的废墟之中爬了出来,站在了瓢泼大雨之中。

他四下张望,发现看守牢房的牢头跟兵丁被压在了废墟之中难以脱身,随即捡起砖石木棍,不顾对方的苦苦哀求,残忍地将他们杀害。

随后,借着这遮天的大雨,从县衙门翻墙而出,跌跌撞撞的顺着街道,朝着小县城外逃窜而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响马造化的视野之中。

响马招花点了点头,他知道眼前这个死囚犯恐怕是个关键。心念一动,飞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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