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空间里一片漆黑,感受着身后的硬邦邦,面色潮红的少女伸着脖子从小缝向外望去。

为什么一个一本正经的解谜番会突然开始秋名山飙车?

故事要从20分钟前说起……

“果然伯爵与恶魔进行了某种肮脏的交易。”

看着密室中央发着紫色光芒异常显眼的法阵,璃陌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恶魔法阵竟然就在知更鸟古堡的密室里,世界小得让人难以置信。

巧合吗?

璃陌不相信。

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最不值得相信。

一是笑容。笑容是人脸上最复杂的表情,璃陌对此深有研究。作为一个杀手,保持微笑是职业习惯:友好地向别人微笑,然后友好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人心隔肚皮,微笑之下冷暖自知。

二是巧合。一切的偶然都是由必然组成的,得到了什么就要付出什么,璃陌不相信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假设即使有,也没有人能接住掉下的饼,因为由于重力加速度,那人会成为饼下面的另一张肉饼。

所以恶魔法阵不可能凭空出现在知更鸟的密室里,如果知更鸟一族不是在守护这个法阵,防止别人滥用的话,就是在密谋想搞一个大事件。

【不过两种可能还是第一种比较靠谱,知更鸟一族要是想搞个大新闻大概早就动手了,毕竟他们存在的历史可是和森林一样悠久,准备时间总不会要这么长,不然这阴谋就太恐——等等!和森林一样悠久!难道……嗯,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解释的通了,虽然是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房中央的恶魔法阵上一条条纹路交纵错杂,看着就令人眼花。靠近法阵,璃陌还有了更细致的发现,法阵的一条条纹路不只是简单的一个个条形,更是由一个个细小的字符组成。

虽然不抱太大希望,但璃陌还是蹲了下去尝试破译这些字符。五分钟的时间内,她已经使用了英语、法语等十几种语言,现在她已经开始尝试印第安土语。

恶魔:不瞒你说,我来自印第安。

最后当然一无所获,本来就不觉得能破译成功的璃陌也不纠结,毫不留恋地站起身,径直向法阵的右角走去。

那里摆放着一具做工精美的棺椁,盘旋其上的瑰丽花纹使它看起来分外奢华,法阵的淡紫色光芒更是为其笼上一层神秘色彩。

一看就价值万金。

rpg游戏初期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装备?药剂?武器?不不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好的装备需要更高的等级,武器也是如此,而好的药剂对于现在只有一级的璃陌来说更是卵用没有,现在最重要的东西,是金币啊!是钱啊!有了钱啥东西搞不到手啊!钱才是硬道理啊!

眼前摆的是一具棺材吗?不!是满满的金币啊!金缕玉衣、冰裂纹、黄金面具在等着少女啊!

“嘿!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具棺材!这种棺材里躺的人非富即贵,陪葬品价值超越五个肾,不过风险与利益是并存的,所以让我们悄悄靠近它。”

“哈!我抓住它了!棺材盖很沉,我们慢慢推开它,嘿咻嘿咻,亮闪闪的金币在等……诶?! ”

打开棺材盖的那一瞬间,璃陌愣住了。没有闪瞎狗眼的金光,就连一点尸体腐烂的臭味都没有,棺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瓶药水和一张被撕下的书页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璃陌只好面无表情的盯着棺材。

【这伯爵当得还真是意外的……萧条啊……】

幻想与现实总是差距巨大,璃陌稍微被打击到,但也没有太过气馁,毕竟游戏总讲究一个平衡,游戏公司于情于理也不会允许只有一个玩家全身镶钻,其他玩家满身白板布衣的情况出现。

还是太甜了!

不过璃陌觉得人总是要有一个梦想的,她将发家致富的最后希望寄托在了那一小瓶药剂上。

但是为了希望不那么早破灭,璃陌先拿起了棺材中的那那一张残页。

看完正面再看反面,整张白纸上就写了一句话:

[森林的孩子注定孤独]

璃陌难得地露出了真心的微笑,对手里的书页使用了系统鉴定,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被上上代伯爵撕下的最后一页]

至此,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和森林一样悠久的历史……知更鸟一族世代传承的力量……成人礼亲爹必死诅咒……森林的孩子注定孤独……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件事

——森林圣子就是历代知更鸟伯爵。

好了,一切都清晰了起来,知更鸟伯爵以自己——森林圣子为祭品,通过恶魔法阵向恶魔交易,来终结知更鸟的命运,最后出了乱子,酿成了永夜事件。

伯爵日记中的“艾薇斯!老爹母亲!我就要见到你们了”也就解释的通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会嗝屁。

完成推理,少女的脸上的微笑却转为了嘲弄的讥诮。

“真可悲,一个诅咒的终结竟成了另一个灾难的开始,伯爵大概也没脸去见他的父母和艾薇斯了吧。”

若无其事地,璃陌将手中的书页揉烂撕碎,随手向后扔去。

纸屑在少女的身后飘散,无规则地散落在地上。

不知为什么,一股憋闷感涌现在璃陌心头。

伯爵的挣扎让她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支持着自己在别人的仇恨中不断求生呢?是师傅最后的那句话?是身为人类对生存的欲望?还是自己的瘾在作祟?

她至今都想不清楚。

也许都有吧。

她最后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答案。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屁孩,总是幼稚地死不认输。

世界不是什么慈善的东西,痛苦和迷茫是常有的事。杀人不是个好差事,世间善恶无绝对,没有人生来就该被杀。璃陌可以为每个死在她手上亡魂找出一万个该杀的理由,相对地,她也可以为他们找出一万个命不该绝的理由。

所以杀人到底是对是错?

这又是一个无解的命题,但她不得不去想,因为如果放弃这种思考,那和杀戮的机器有何不同?所以她夜夜辗转反侧。

感性地思考很痛苦,于是她最后用理性催眠自己:“This is just a job!”

,可即使这样痛苦还是没有丝毫减少,几乎要将她的肩膀压垮。

最终,她明白了一个事实:杀人不是拔萝卜,杀了多少人,就要有多少勇气去背负

——但前提是你想活下去。

另一方面,命运也是个该死的混球,总是把人往沟里推。

璃陌经常想如果当年没有选择继承师傅的衣钵,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当年师傅也不愿意自己走上杀人这条路吧,只是当时自己年少轻狂,读不懂师傅的悲伤,还是选择了杀手这一行。

悲伤吗?悲伤。后悔吗?后悔。

但是璃陌知道,有些选择是她不得不做的,即使痛苦,即使悔过当初。

试想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抚养你,教育你,白天严厉地把你往死里训练,晚上默默地回忆着你身上新添的疤痕黯然神伤;你们曾经一起坐在树下吃过桑葚,看着对方的手和牙齿被染成黑紫,相视一笑;曾经一起坐在悬崖上看过橙子一样的夕阳,看互相的脸被照得明艳喜人 。春来花自开,秋至叶飘零,你们相依为命那么多年,两颗心不断地贴近,生命里仿佛只有彼此。

你怎么拒绝那人最后的托付?

你没法拒绝,有些事情要是做了的话,连自己也会厌弃自己的啊!

璃陌看过很多动漫,其中她最喜欢的就是《空之境界》,在那里边有一个叫做“两仪式”的女孩,那是她最喜欢的角色,有一个情景她记忆很深。

那是个雨天,两仪式站在天台上,雨水将她的白色病服打湿,顺着手中的匕首划落,面前站着狰狞的魑魅魍魉。

少女是那么的娇小,怪物是那么的庞大扭曲。

一瞬间,静若处子的少女动若脱兔,冲向怪物,匕首撒出一连串雨滴,划出冷冽的弧光。

只是一刀,怪物就倒在了地上。

原来魑魅魍魉只是待宰的羔羊,娇小的少女才是真正的怪物。

两仪式静静站在雨里直死魔眼流转,

一刀斩出四大皆空。她那么美那么强,却看起来那么孤独那么悲伤。

她是披着人皮的怪物,为世界所不容。

就这样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城市,美丽的怪物轻轻开口:

“只要是活的东西,就算是神,我也会杀给你看!”

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要被雨声淹没,璃陌却听的那么清晰。

两仪式那一刀斩断的哪里是敌人——分明是那该死的命运。

也许一般人这时心中只是“卧槽卧槽牛逼牛逼”,但那一刻璃陌真的感动,她觉得式姐真的超坚强,是那种从骨子里榨出来的坚强。

那就是她一直所希望的坚强。

她也希望有一天能站在某个天台,对着地吐一口唾沫,让后对着底下的城市大声喊一句“去你妈了个逼的命运”。

但是她做不到,至少现在是这样,她甚至还没有搞清如今的命运到底是不是真正属于自己。

璃陌很清楚自己没有逆天的直死魔眼,也不是什么怪物,她穷的只剩脑子里的杀人技巧。

几乎每一个被他杀的人临死前都会诅咒她去死,可她现在还是活得好好的,挣扎了这么久,她就是不让那群人的诅咒灵验。

璃陌明白自己是个该下地狱的人,但她就是喜欢对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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