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学生们毫无反应，金教授微笑道："我第一次看到这段视频时，和你们一样震惊。说说，有什么想法？"教授回到讲台后坐下。
"教、教授，最后她看见的是什么？"说话的是公安大学的学生。
"你们从视频里看到的是什么呢？"
"是个人。"学生努力地镇静下来，"可她家在十五楼，窗外怎么可能有人？"
"你看清那个人了吗？"
"没……没有。"其实谁也没看清那人的长相，目睹那一幕，所有人脊背发凉，心脏收缩，谁还有空去看面部细节？
"那我们再来看一遍。"金教授将进度条前提十分钟，"这次认真看窗外。"
画面跳到余玟拉开窗帘之前，大家一股脑儿地凑到教室前三排来，一是为了看清楚，二是感觉身边人多比较有安全感。
刷的一声窗帘打开，窗外果然站着一个人，或者说——飘浮着。
由于余玟家安装的是高清摄像头，因此隔层玻璃仍然可以看清对方的面部特征。
教室里鸦雀无声，大家觉得窗外的人似乎很眼熟……
李桓熹看了看左边屏幕上的PPT，那上面是余玟的基本资料，"窗外的人，就是她自己。"
学生们一遍一遍对照窗外的"飞人"和余玟，的确一模一样，只是表情呆滞，脸色灰白，不带有一丝生气，仿佛是……余玟被放在棺材里的样子。
"哎妈呀，贼吓人。该不是撞邪了吧？"
"太灵异了，请个道士给看看。"
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
"一个视频，已经让你们远离刑侦科学，迷信起来吗？"金教授摇头，声音忽然严肃起来，"全体列队！"
学生们都是全国各地警校的精英，听到指令马上进入状态，以教室右侧为排头，由高到矮整齐列队，前后用时不过半分钟。
"从警三十年，坦白的说，我遇到过解释不了的案子，也看到过更多这样或那样匪夷所思的案例，但是身为刑警，在真相大白之前，我们不能放弃侦查与推理，不能放弃科学，用鬼神、大仙、迷信来逃避责任。难道让我们身穿着警服，告诉受害人家属，是鬼神害了她？"
金教授从大家身前一一走过，像首长检阅士兵似的。"会州的连环杀人案听说过吗？"
有同学点点头，那是二十多年前轰动华夏的连环杀人案，罪犯却一直逍遥法外。
"就在本月，这个案子重启侦查，当地警方一定是发现了重要线索，案情得到突破进展才会对外宣布这个消息，距离第一起案发已经过去二十八年！没有人知道这次的线索能不能抓获真凶，甚至没有人知道凶手是否活在世上，但这二十八年来，刑警们没有放弃寻找真相的努力。鬼神、超自然现象、迷信都不应该是阻碍我们继续探求的借口。"教授的语气激越，"我不会讲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要对得起这身警服。"
教授一席话说得大家无地自容。
"回到位置上去，解散。"
……
"受害人余玟正在安定医院接受强制治疗，主治医生说，她的大脑已经造成了器质损伤，恢复正常的可能性不大。沪上警方排查了一百多个嫌疑人，均没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工具，我们今天的课程，就是要让大家看看，当今的犯罪分子的犯罪手段日新月异，技术水平甚至在我们之上，面对越来越多的高科技犯罪，我们必须有应对之策。"
录像开始重放，金教授不时暂停画面，让大家找细节，分析各种可能性。
如果不考虑作案成本的话，视频中大多数现象都可以解释，余玟工作忙经常不在家，嫌疑人入侵其监控系统后，入室安装自己的摄像头，并有足够的时间观察、了解其生活习惯，同时跟踪或派人跟踪余玟——这年头，随便雇个婚外恋调查公司就能完成这项工作。
手机和固话的失灵可以是罪犯安装了类似信号屏蔽器的设备，也可以是在她手机和固话上做了手脚，可以随意控制其对外通话。
窗外的"余玟"其实也完全可以作假，身体漂浮说明她质量很轻并很可能有线绳提拉，罪犯想取得余玟的照片易如反掌，用多张高清照片或者其他什么复制出非常类似的模型不算太难的事情，西汉马王堆女尸都能头像复原，蜡像馆里面世界名人栩栩如生……
据说东瀛还可以按照真人照片的样子做出1:1的娃娃——不过这个世界上恐怕不会有想拿余玟做娃娃的人类——即便是变态杀手，即便为了置其于死地。
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余玟自己开不开门，以及屋内的声音外界完全听不到这一点，还有就是最后余玟尖叫，整个屋子玻璃碎裂的现象，都是不合常理的。
当地公安机关询问过出警的两个人与余玟的邻居，他们都只是听到了玻璃碎裂后余玟的叫喊，之前她用菜刀砍门大叫，外面的人一丝动静都没感应到。
"隔音设备……"李桓熹暗自思忖，什么样的吸音隔音设备才能将屋内声音彻底屏蔽？难不成，凶手把余玟家的门、窗、墙壁都换了？这个设想近乎于抬杠。
"教授，我觉得是鬼打墙。"一个司法警官学院的学生站起来，一本正经的说，"我说的不是迷信，国外有组织进行过研究，在特殊的环境条件下，人会被困在狭小空间中走不出来，说话叫喊周围人都听不到，大多数情况下过一段时间或者外界环境发生变化，这种情况会自动解除。有时候，这些人会一直被困其中，甚至永久消失。研究者试图用特殊的自然现象，磁场或者时空裂缝来解释，虽然没有定论，却有一定道理。"
"凶手怎么可能掌握并控制鬼打墙？"金教授并没有责备他。
"我也只是假设，国外对这种现象的解释倾向于特殊环境所致，可能是余玟家正满足某些特定的条件，也可能是凶手人为制造出了特殊的环境。"
"制造特殊的环境……"金教授起身，若有所思，"其实在九年前，我遇到过类似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