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沿着玻璃窗的洞,像某种生物在咆哮一般的传了进来。

我与赤月理央都不禁沉默了起来。

因为眼前的气氛⋯⋯实在太过㦏异了。

这里是楼高四十层的摩天楼的房间里,一块未知的物体撃破总统套房的强化玻璃。

虽然附近的确存在着刚好四十层的建筑物,可是就算是职业的棒球选手,也不可能⋯⋯几乎不可能从那头用某个东西掷破玻璃⋯⋯

子弹的话倒是有可能⋯⋯

不⋯⋯子弹是不可能的⋯⋯中国的枪械管制厉害得很,在市中心使用枪械⋯⋯简直想也不用想。

所以,照理说,刚才已经发生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在我这么想着的同时,在远处的高楼天台上,有一团看上去比一般人还要"巨大"得多的身影,缓慢地,慢慢地潜回大楼的阴影之中。

就算我不开启鬼眼也能够知道,我刚才看见的东西并不是灵体。

"他"有着确实的肉体。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要是可以的话。"

此刻还压在我身上的赤月理央,露出一个有着异样魅力的笑容,然后疲倦地叹了一口气。

她移开了自己的身体,轻轻跃下了床,拾起了那块"撃破玻璃的物体。

"你,怎么回来了。"

赤月理央幽幽的问道。

说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宅女?

说因为有人叫我回来的?

还是说因为突然觉得很担心你?

感觉好像这些话都不太对⋯⋯

"你,并不是自愿放弃《回忆》的工作对吧。"

想不到怎样回答的我只好反问她的说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的话我便离开,不是的话,我便帮你。"

不知为何,听见我说话的她轻轻笑了出来。

但声音听起来并不是真的感到可笑,反倒有一种沈重的无力感。

"看完这个,你便能明白了。"

她轻轻向我扔了一个球形的物体,被我单手接住了⋯⋯

那东西⋯⋯仅仅只是一块石头而已⋯⋯

用石头掷过来的?

这简直不可想像⋯⋯

如果要从刚才的大厦扔到这边⋯⋯先不论是如何准确描准的了,照理说还有风速以及别的什么影响,这到底需要多大的劲?

此刻出现在我脑海中的是一个全身都是肌肉的怪人⋯⋯

石头的另一面,像是小孩子上美术课一般,拙劣地用胶纸黏上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两个字,"警告"。

与这种行为相比的娟秀而美丽的字体,粗体的红色笔迹却有一种⋯⋯仿佛那就是鲜血的错觉。

警告?警告什么?

我抬起头,希望得到赤月的解释,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

仿佛是在说,这么简单的事,请你自己想吧一般的眼神。

"该不会是⋯⋯跟踪狂吧?"

就算她刚才对我的那副模样的演技的话,毫无疑问,她讨厌男人的反应大概是绝无虚假的。

再加上她若有若无会提起跟踪狂的事⋯⋯

"正解~可是没有奨励。"

她有点疲倦地说道。

"大约是一星期之前,在我来到中国之后,便隐约能够感觉到有谁在一直盯着我看,最初,我并没有在意。接着⋯⋯我便收到警告了⋯⋯"

在我要去出席动画化会议的前一个晚上,我收到了一封没有著名没有内容的空白邮件⋯⋯一切的事情,便从那个时候开始。

~~

天空还是深蓝色的,酒店总统套房虽然很豪华,可是我由于睡不习惯,所以我基本上没有睡。

昨天晚上⋯⋯好像还发生了地震了的样子。

没想到中国也会发生地震。

我吐了一口气,虽然冷得不想下床⋯⋯可是⋯⋯

工作还是得继续的。

我轻轻从床上一跃而下,冰凉的大理石地板刺激着我赤祼的脚底。

换上一早准备好的西装,我来到了大街之上。

一踏上大街,我便感觉到一种不对劲⋯⋯

中国的都市中,巨大的高楼大厦之间排列得相当紧密,因此当你身在其中的时候会有一种彷佛被什么巨兽凝视一般的错觉。

一种被某种巨大生物所凝视的错觉,使我就算身处在这个城市中也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不安。

但现在并不是这样的感觉。

不是那种单纯的不安感⋯⋯而是更具体⋯⋯更真实存在的⋯⋯

心脏像刚跑过马拉松一般的跳得飞快。

不安⋯⋯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是什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是有许多⋯⋯

许多⋯⋯许多双眼睛在凝视着我。

错觉?然而并不是。

这种被许多双眼所凝视的感觉就好像是有许多根针抵在我背后的感觉一般。

使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某个物体快速地掠过我的眼前。

当的一声在地上裂成了碎片,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并护住了自己的眼。

那是一个已经跌得粉碎的花盆⋯⋯

要是我多走一步,这东西就会在掷在我的头上⋯⋯

我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妇人⋯⋯像彊尸般伸直双手⋯⋯她⋯⋯在朝我微笑。

连道歉都不会说吗!

我咬着下唇,强忍着违和感地向前行。

左右环视着⋯⋯在每条街上⋯⋯起码有两到三个人对我露出了微笑。

这些人里有大人也有小孩⋯⋯甚至有老年人,总之什么人都有可能有⋯⋯

怎么感觉就像是被整个城市的人所排斥一般⋯⋯

我是被什么组织所订上了吗?

正当我这般想着的同时,忽然从小巷里伸出了一双手紧紧抱住了我的双腿⋯⋯

"小姐,施舍一点吧!求求你了!"

那是一个老乞丐,身体上有着恶心的污渍,班白的头发因为许久没洗而纠结在一起。

他躺在散发着酸臭味的小巷里,正用哭丧脸抓住了我的腿。

如同因为许久没有吃饱过了,老乞丐的力度相当的小

是⋯⋯是乞丐吗?

"呼⋯⋯"我因为放松而松了一口气。

只是我自己想多了吧⋯⋯

总觉得现在见到哭丧脸都比见到笑脸来得安心。

可是,我失望了。

如同墨水混入清水一般⋯⋯老乞丐的脸,如同肌肉抽速般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就像⋯⋯我刚才所见到的所有笑脸一般。

我尖叫着想要把他踢开。

可是那老乞丐的力气忽然变得大了许多⋯⋯我甚至看到了手臂忽然拥有了纠结的肌肉。

他的双眼反白,正用着彷佛不属于他的沈重声音说着。

"赤月理央。我要你马上终止所有有关《回忆》的工作。"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