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大厦的天台早已不复,原本空旷的天台已经被改造成花园。这这很让两人有些意外。

皓月当空。花园里,花影仿蝾。

月色凉凉的照着他们的面颊,花香清清的散布在空气中,有股诱惑的味道。我拉开楼顶的门走过去,沿着走廊,我轻轻的向走廊的尽头走,那儿有一道玻璃门,通往天台。把手扶在玻璃门的扶手上,葛姗怔了怔,阳台的栏杆边,有个人倚在那儿,有一点烟蒂上的火光闪烁在夜色里。是白察。

白察会吸烟,一直自视甚高鄙夷世俗的白察会吸烟?

葛姗向他走了出去,白察斜靠着,修长的身子,长长的腿,他一动也不动。当葛姗走近他的时候,他静静的开了口:“晚上的空气真好,是不是?冰女?”

她听出来了,也明白了,这是夜十三。

“是的,”她深吸了口气:“有花香。”弯腰伏在栏杆上,我望着那浴在月光下的花园,又抬头看看那半轮明月。“小时候,我总相信有某个夜晚,月亮上会垂下银色的梯子,有个好仙女会从月亮里走下来,带给我许多东西,实现我的愿望。”

“是吗?高高在上的冰女也会有愿望?”他吸着烟。“那时候,你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被爱,愿望被所有人关注,”葛姗微笑:“被所有的人喜爱,愿望有成群的朋友,而每个朋友都爱我。”

“有点贪心了,!”他说,“你的愿望不小。”

“是的,确实不小,”她望着月亮:“到现在,这好仙女还没有下来呢!”

他反驳说:“不!她已经下来了。”

“啊?”她望望他,夜色里,他的脸半明半暗,不像白天那样严肃和难以接近了。

“如果她下来了,她是为别人下来的。有些人天生惹人喜爱,我不喜欢。”

“你的傲气自尊与欲望,是你最大的阻碍。”他说。

“你又何尝不是?”我说。月光使她格外胆大,若是放在平常,她定不会这样违逆他的,

他笑了。

“或者我们都该撇开一些障碍。”他说,“冰女,你便是我今生的阻碍。”

葛姗不语,但是感到莫名其妙的心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衡量不出。

“我见过了雪月了,听闻自己的离忧被我杀了以后,她很生气,不过没有看破我的真身。”

“又一个被你坑害的女人……”

他猛的一震,彷佛烟蒂烧到了手指。迅速的掉过头来,他的眼睛狠狠的盯着葛姗。友谊从他们之间消失,那好心的小仙女又回到月亮里去了。他的声音冷冰冰而又怒冲冲:

“你以为我想这样……”

葛姗的心痉挛着,他的颤抖迅速的传染给了她,她看到了一个被感情折磨得濒临死境的年轻人,她靠近他,她的手揽住了白察,于是,骤然间,白察被拥进了她的怀里,她的嘴唇饥渴的压在白察的唇上,狂猛的揉搓吸吮。葛姗的头发昏,喉咙里干燥欲裂,但她没有失去我的理智。

身为冰女的她要对今生是普通人的白察做些什么,白察无权反抗,也无力反抗。

一股酸意在白察喉头中蠕动。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欠你的,终生都会欠你,我知道我还不尽,但我会还的……”

葛姗笑了,笑的开心爽朗,仿佛一朵花在水面上漾开,漾开,漾开……

白察死盯着她。

盯着葛姗显得有些朦胧的面颊,盯着那乌黑如点漆的眸子,盯著那白皙如月色的肌肤,盯著那小巧红润的嘴唇,盯著那笑容——如沐浴在春风中的花朵,正缓缓展开花瓣,懒洋洋的展开花瓣,醉醺醺的展开花瓣…

“冰女,不!葛姗,你不欠我的,咱们两个互不相欠!!”白察蓦然间就俯下头去,把自己炙热、迫切、干燥的嘴唇,紧压在她那朵笑容上。他的胳膊情不自禁的挽住她的身子,把她紧紧紧紧的拥进怀中。他的手强而有力的扶住她的头。她不能呼吸,不能思想,不能移动,不能抗拒……只感到一股强大的热力,像电击般通过她的全身,带来一种近乎麻痹的触电感。然后,她觉得他是在吻她了。那么强烈而炙热的吻,烧烫了她全身每个细胞,烧热了她的面颊,烧热了她的心胸,烧热她所有的意志和情绪。她的心狂跳着,跳得那么猛烈,那么希奇,那么古怪……

从没感觉过这种感觉,从没经历过这种经历……哪怕她先前吻白察时也没有这种感觉,以前的一些经验,从天界那儿来的经验,全在此刻化为虚无。

于此刻,方才那只是嘴唇之间的相互碰撞罢了,没有任何色彩……

白察终于离开她的嘴唇。

他们彼此互相注视着,她不再笑了,只是深深切切的注视这他。他们就这样互相注视着,好像已经等待了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一亿年……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她和他早就存在着,只等待着相遇、相聚、相识而相知。

“那么,我便被你这朵罂粟慢慢地毒死罢……”

他深深呼吸,“我会慢慢恢复,找回自我。毕竟,这不是世界末日!”

是的,这不是世界末日。天空中,繁星依然璀璨,月光依然明亮。安西市的万家灯火,依然闪烁。这不是世界末日,他挺直了背脊,凝视着漠漠无边的远方。

雪月,又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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