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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八年前,青涩稚嫩的白察凭着不错的高考成绩成功叩响了安西大学的校门。从初中就开始住宿生活的他再一次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成为一名住宿生,虽然校外公寓的生活清净自在,但他更恐惧自己一人置身于那样死寂地空间里,他怕的是孤独啊。

白察所就读的大学------安西大学,是个不折不扣地名牌老校,不仅师资力量非同一般的雄厚,校园风光也是极有情致的。

来人只要跨进校门,搭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那气派巍峨地办公楼,总是能给人极深地印象。每逢暮春三月,他也总愿从办公楼前方走过,倒不是为了一睹建筑物的风采,而是为了那片根植在办公楼两侧的柏林。柏树浑身碧绿,扑人眉宇,整片柏林,好似从地心深处涌出来的青潮,喷腾翻越,顶端直刺蔚蓝色的晴空。

其实,在他心中记忆最深的是图书馆。

馆内高达两层,空间宽敞的很,四壁都是密密麻麻地书籍,如此地浩渺!图书馆内的空气中总有几缕书籍墨香与咖啡芳香混合起来的香氲,使得馆内气氛典雅平寂。馆外好大一片松林,郁郁葱葱,图书馆就是藏身于这样一片青色丛中。白察爱去图书馆的第二层,坐在窗前就着阳光品着醇香地咖啡享受阅读。若是到了松果成熟的季节,还可以时常看到在松顶上跃来跃去寻松果吃的松鼠,它们抖着绒尾,鼓着两腮,一对黑水晶地眼珠溜溜转动,可爱极了。

男生宿舍是一尊高达六层可容纳任何住宿生的庞然大物,自然也是有很大的弊病。

一到吃早餐的时间,大家都从宿室里鱼贯而出,拥在一起。走廊里,楼道角落处人头攒动,拥挤不堪,人海的漩涡一起,如四月的麦田起风,根儿不动,上身却随着人流东摇西摆。

如此混乱的秩序,好在没有发生一起踩踏事故。

男生宿舍的全部事务由一个王主任全权掌管,他为人严肃对学生们也很苛刻。

王主任年近四十,高个子,小脑袋,大嘴巴前额窄而秃。他走路懒洋洋的,挺着厚实的胸脯,脖子长长的,他的脚步具有特殊的节奏,酷似骆驼背负驼轿蹒跚前行。王主任说起话来,声音洪亮,气势雄壮,他本人有着洁癖,所以男生宿舍的卫生倒还可以。

不过他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凡是有人向他请假外出,只要理由正当,他一般都会准允的。

白察这一届的学员数量比往年要少,所以宿室分配上一改往前的四人制为二人制。白察对这样的分配很是满意,有了舍友,可以免受孤独之苦,又多出了自由活动的空间,有什么不好?

他的宿室号码为1014,在这里他结识了他的舍友-----------安梦得。

安梦得身躯瘦削,肤色苍白,面容清秀,气质儒雅,他有着一颗敏锐多情的心。他会为了一个季节的逝去,为了一片桃花的凋零,有时甚至为了一阵微风、为了一阵冷雨就感伤。他就像颗晶莹剔透地水晶,浑身透着忧郁的光芒。

他学习的是心理学,白察学习的是西方文论史。他写得一手好书法,最擅长写散文小说,会考第一名,每年拿奖学金。

一个人若是有着与他的年龄不相符的愁郁,那他以前肯定活得伤痕累累,白察心里这样想,不过他本人也并不是比安梦得活的酣畅。他活的甚至要比安梦得更加的苦涩:他与白芷快一年没有联系了,两人的恋人关系从高一开始仅仅维持到高二下学期末,原因是白芷的不辞而别。

这又是为什么呢?哪怕她转校再怎样的突然,再怎样的紧急,最起码告知他一下的时间总该有吧,然而没有。这情感让安梦得感到为难与痛苦,也令他心中充盈着烛火般忽明忽暗的希望。

她如此长久地没有消息来,实使他虽不敢再去乱想,亦止不住不作无益的推测;他倒可以怀疑她是在摈弃了他,却不敢也不愿承认。白察认定他们彼此是绝不会相忘的,她这样的冷淡又是何故呢?

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也是他最不愿承认的解释可以行的通了:白芷这是决意与他分手了。

他一想起永无消息的白芷,就如经不起窗外风雨的小鸟下一般颓然得从空中坠到可怕的层渊底。

为什么啊?

要知道,他是爱着她的啊……

他是爱着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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