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这下了雨地滑得很，看着点脚下啊~”
爷爷一个人走在最前面，时不时还回头招呼他们。
虽然上了年纪，他的动作却依然麻利的与年轻人无异。
奶奶的墓在半山腰的地方，这条狭小的山路，是扫墓的必经之路。
沿着山路往上走，一低头，就能看见山下的梨花林。
现在已经是梨花开的季节。
成片的白色，不经意间，就铺满了山间。
“……”
南雨侧着脸，目光看着远方，放慢了脚步。
……
突然头上被什么拍了一下。
她回过头。
“小不点，看路啊”
南风就站在她面前，伸手，将掉落在她头上的花瓣拈下来。
“……”
她抬头，看着他。
“干，干嘛……”
被她这么盯着，他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
“……”
她没说话。
片刻的沉默后，又从他身旁走过。
“……”
他无语，挠了挠头，也跟了上去。
……
走了没一会，就到了奶奶的墓前。
尽管这地方很少有人会来，但周围却没有什么杂草，石碑也是干干净净的。
有被打扫过的痕迹。
大概是爷爷已经提前来打扫过了。
“南风，来帮下忙”
“哦，好”
爸爸跟南风将带来的水果拿出来摆放好后，又将香蜡插上。
墓碑上清晰的刻着奶奶的名字，右下角的地方则刻着其他南家后辈的名字。
仔细一看，也能在最下方倒数第二排的地方找到南风跟南雨的名字。
“雨雨，该你了”
按照先后顺序。
南风磕完头后，就该南雨了。
“哦……”
南雨踱着步，走到墓前，弯下腰，轻轻跪在墓前的石板上。
“说点什么啊~”
老妈在一旁看着她，小声喊道。
“说什么……”
“让奶奶保佑你考个好大学啊~”
老妈一向挺信这种事。
记得之前南风考大学的时候来扫墓，她也有叮嘱南风要这么做。
“我在心里面说了……”
“是么？”
“她绝对没说~”
南风笑着，在一旁对老妈悄声说着。
“……”
她咬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雨雨不用奶奶保佑也能考个好大学~没毛病啊”
他赶紧又补充道。
“哈哈，小雨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爷爷也在一旁笑道。
“……”
南雨默然。
身边的每个人对她的未来似乎都很乐观。
老师也好，同学也好，家人也好……
不是为了自己，仅仅是想要回应他们的期待……
也许只有这样的理由，才会让自己稍微加把劲吧。
……
“差不多了，下山了吧~”
爸爸将最后一叠符纸点燃后，站起身。
时间有限，这次的扫墓难免有些匆忙，他们还得赶在天黑之前下山。
……
雨后潮湿的风，夹杂着梨花的清香，从山间吹过。
她就站在那里，目光所及的地方，是成片的梨花林。
对于城里长大的孩子来说，这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景色。
“小不点，走了啊~”
南风回过头，朝她喊道。
“……”
她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
“哦，来了……”
她看上去有些不舍，最后看了一眼后，又小跑着过来。
“南风，你们两个在磨蹭什么啊？”
前面传来老妈的喊声。
“……”
他想了一下，又朝着前方喊道：
“妈，你们先走吧，我跟雨雨等下自个回来~”
“别玩太久啊，这山上天黑了不安全！等下直接回爷爷家！”
“知道啦~”
他说完，回过头看着南雨。
“走，赏花~”
她愣了一下，稍稍看向一旁。
“我可没说要……”
“我想看梨花的行了吧？你陪我一下好不好？求你了~”
他打断了她的话，走到她跟前。
用手弹了下她的鼻子。
“那……”
她脸有些发烫的，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陪你一下好了……”
“你个死傲娇”
“要你管……闪开”
这次，她没有反驳，用手推了他一下，自顾自的走到前面去了。
“……”
他轻叹，踱着步，也跟了过去。
……
两个人沿着另一条路一路走着。
不知不觉，已经身处梨花林中了。
……
“咱们就到这了吧，别走远了。”
南风说着，一屁股坐到树下的石头上。
这地方不错。
抬起头，就能看到无数雪白的梨花挂在枝头。
“小不点，你坐啊~”
“哦……”
她左右瞧着，似乎在寻找有没有干净一点的石头。
“至于么，屁股脏了可以洗啊~”
他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真拿你没办法，来，坐这~”
“滚”
她瞥了他一眼，迟疑着，坐到他身旁。
肩膀贴着他的肩膀，抬头，看着从头上如雪花般飘落的花瓣。
他侧着脸，看着她。
“小不点，你是不是长高了啊？”
“……有么？”
“好像比以前高了一丢丢”
他说着，用手量了下她的头顶。
“……”
17岁正是长个子的年纪。
男孩子是这样的，可女孩子就不好说了……
“我的小不点终于长大了啊~”
他眯着眼笑。
“那是什么口气……”
她觉得好笑，抱着膝盖坐在他身旁，歪过头瞄着他。
“嗯……总之该大的大，发育的不错”
“你！”
被他这么一说，她的耳朵唰一下红透了，手忙脚乱的，赶紧捂住胸口。
“哈哈哈”
他却全然不觉的在一旁笑着。
“你是我哥还是流氓啊……”
她无语，将脸埋在膝盖里，带着些哭腔的，轻声说着。
……
“我说小不点”
片刻的沉默后，耳边才又传来他的声音。
“干嘛”
“备考紧张么？”
“……”
她依旧将脸埋在膝盖里，没有抬头看他。
短暂的思索后，又轻声开口。
“不紧张……”
“是么？”
“……”
她原本以为临近高考，自己也许会有一点紧张感。
但直到现在，她还是全然不觉……
“只有两三个月了啊……”
他托着下巴，想了想。
“一眨眼就没了”
的确
两三个月的时间，真的算不上有多长。
“……”
她没有说话。
对她来说……
这两三个月，是距离最后考试的时间，也许……
也是她离开的倒计时。
或许离别的惆怅只是短暂的。
一切，都会比她想象的来得更加理所当然……
“哥”
“嗯？”
片刻的犹豫后，她才又轻声开口。
“……你到时候会留我么？”
她依旧没有抬头看他，埋着脑袋，等着他的回答。
“……”
他默然，侧过脸，却看不见她的表情。
“不留”
他迟疑着，看向一旁。
“我留你干嘛？再补习一年啊？”
“……”
“……”
这本不是什么需要纠结的问题，回答，就是这么的理所当然。
可下一秒，他却又犹豫了。
「如果我留你，你就会留下来么？」
这句话，他没能问出口。
因为……
要从她口中听到怎样的答案，才能让他满意呢？
他觉得没有……
“……”
她看上去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花也不赏了，埋着个脑袋，一个人在那生起了闷气。
“雨雨”
“不想跟你讲话”
“抬起头来~”
“不要……”
“送你个东西~”
“……”
她犹豫了一下，半晌，才偷偷露出一只眼睛。
“……什么啊？”
只见他摊开手掌，上面放着一朵白色的梨花。
与普通的梨花不同的是，花柄下方的茎秆缠成了一个圈，乍一眼看过去，就像一只戒指。
“手给我~”
“……”
她看着他，莫名的，咽了咽喉咙。
心跳的越来越厉害，却不敢出声……
他小心翼翼的，将梨花戒指戴在她左手的中指上。
“哦~刚刚好~”
他捏着下巴，点了点头。
“……你编的？”
她有些狐疑的瞄着他。
“啊”
“还挺好看的……”
“嘿嘿，你老哥手巧着呢~快，夸夸我~”
他说着，鼻子翘的老高。
“要是我说你这样蛮恶心的，你别气哦……”
“你都说出来好吗？！”
“……”
她这才意识到什么，用手指摁着嘴唇，装作无辜的鼓了股脸颊。
“你这家伙……”
他无奈，叹了口气，用手戳了下她的额头。
“以后绝对嫁不出去”
“是么？”
“啊，嘴巴这么毒，谁娶谁煞笔”
“明明刚才还被人求婚了来着……”
她的脸上映着淡淡的红晕，看着自己扭动的脚尖。
轻声说着。
“啊？”
“哥哥”
她伸出左手，动了动纤细的手指。
“不知道把戒指戴在女生左手中指是什么意思么？”
“……”
他愣了一下，又没声音了。
“笨蛋~”
她耷拉着眼睑，瞅着他。
然后站起身，朝前面走去。
“回去了……”
“哦，好……”
他回过神，也站起身，跟了上去。
“……”
“那啥……”
“不会还你哦”
“谁要你还啊……”
……
……